簡單的一句“我錯了”，是領導者最難以啟齒的，也是他們最有必要學會的。

 

就在全球金融風暴刮得猛烈之時，艾倫 格林斯潘（Alan Greenspan）幾乎說出了這句話，不過并不徹底。作為被尊崇為全球經濟增長的大師，這位美聯儲前主席2008年秋天在美國國會作證時說，他“萬分震驚，難以置信”，但并不是他的舉措出了差錯。他承認：“是的，我已經發現了一個漏洞。我不知道這一漏洞有多大，或者會持續多久。”當加州眾議員亨利 瓦克斯曼（Henry Waxman）直截了當地問“你錯了嗎？”，他閃爍其詞地回答道：“部分吧。”

 

美國前總統比爾 克林頓（Bill Clinton）稍微更擅長于說這三個字。他最近對參加聯合國世界糧食日活動的觀眾說：“我們都把事情搞砸了，包括我在內”，因為在發展戰略上忽視了對農民的援助。我聽到他說自己錯了，因為沒有干預盧旺達的種族滅絕。但是，他遭到了彈劾，因為他未能就自己的私人行為在宣誓后說“我做了，我錯了”。

如果領導者不能及時承認自己錯了，他永遠也不能糾正錯誤，改變方向，重新取得成功。否認錯誤的時間拖得越長，后果會越發嚴重。向股東和債權人隱瞞壞消息，同時提供樂觀的預測，已經導致許多CEO下臺。三星公司（Samsung）任期長達20年的董事長，在遭到逃稅指控后下臺，但這并不是他的第一個錯誤。在上世紀90年代，他遭遇過腐敗丑聞，以及行賄指控。如果他當時說“我錯了”，并選擇了一條更為道德的路線，也許他可以保住自己的工作，并把自己的東西傳承下去。

 

即便給他們提供一個糾正錯誤的好機會，有些人也會覺得承認錯誤是如此之難，以至于他們會讓自己陷入更大的困境。伊森 喬丹（Eason Jordan）沒有能夠放棄在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上采取的極端立場，讓他丟掉了自己的飯碗。在一個擁擠的房間里舉行的討論上（我也出席了），時任美國有線新聞網（CNN）國際新聞部主管的喬丹，指責美國軍方把身在伊拉克的新聞工作者作為攻擊目標，造成了人員傷亡。這讓與會的各位領導人十分震驚。主持人給了他好幾次機會來更正自己的立場，使自己的言詞溫和一些，但喬丹毫不理會。第二天，他被迫從CNN辭職。

這種由于成功而滋生的傲慢自大是眾所周知的。強勢者會開始相信，他們可以超越規則，那些適用于普通人的規則并不適用于他們。這就是官員們陷入麻煩的首要原因，因為他們用自己的權力去壓制批評。他們從未不得不說“我錯了” ，因為每個人都竭力掩蓋錯誤。

 

幸運的是，有一些更好的領導者，他們并不認為自己一貫正確。吉列公司（Gillette）的前首席執行官吉姆 基爾茨（Jim Kilts），說自己是“經常不正確，從未不確定”。他做事果斷，但也準備根據新的信息改變方向。陽獅集團（Publicis Groupe）首席執行官莫里斯 萊維（Maurice Levy）先對自己和董事會，然后對公眾說：“我錯了”，而且態度很誠懇。陽獅現在是世界第四大廣告與傳播集團，但在20世紀90年代初，它只是一個總部位于法國、尋求覆蓋全球的歐洲廣告網絡。萊維與美國的True North傳播集團蒂結聯盟，但在爭吵幾年后分道揚鑣。對于結盟萊維承認“我錯了”，這讓他從痛苦的受害者變為積極的收購者。他做成了好幾樁大生意，其中包括收購盛世廣告公司（Saatchi and Saatchi）、李奧貝納廣告公司（Leo Burnett）和狄杰斯企業管理咨詢公司（Digitas） 。

當然，我們不希望領導者三番五次地被迫說“我錯了”。我們期待領導者能夠運用良好的判斷力。最好的領導者會在自己周圍聚集很多比他們更聰明的人——至少在某些事情上更聰明——以便對自己可能犯錯誤的風險予以管理。他們會進行對話，權衡事實，聽取意見，然后做出更明智、不主觀的決定。

 

也許，道歉培訓（apology training）將成為一項成長型業務。事實上，我希望不要這樣。但我確實希望聰明的領導者將會對問題更加警惕，如果犯了錯誤，他們能夠說出三個具有魔力的字，并采取糾錯行動。